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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个洋老公(13)— 西山再起!

很多朋友问我:你一个中国民乐手,去了美国能做什麽?准备做一辈子家庭主妇吗?

我说:“继续做我的民乐手,弹我的琴教我的学生!”
朋友笑我痴狂。

来美国后,才明白朋友们说的不无道理。

我们这个小乡镇,别说唐人街,连个中国人都不多见。来了大半年,终于在邻市的华人超市偶遇一位同城姐妹。两人那个相见啊,两眼泪汪汪!

既然没有华人,那我就对洋人下手!

可初来乍到,没有驾照寸步难行,英语不好难于沟通。

记得老公第一次带我到镇上吃饭,发现为数不多的商铺里,居然有一家乐器店。我就象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欣喜若狂,忘了饥饿忘了美食,拉着老公就推门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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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英语不好,与人交流多半都是老公代言。我不太清楚当时老公是怎麽跟乐器老板说的。最后只见这位白人老板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对我老公说:“你来这就是想告诉我,你老婆弹中国乐器很棒吗?然后呢?”我和老公当场哑口无言。

确实如此。乐器都没有,人家连古筝长什麽样都不知道,传说中的天籁之音又如何能使人信服?!任凭你言若悬河,洋人只把你当笑话。

我羞红了脸低着头走出乐器店。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族群,没有人脉,没有资本。天时地利没有一样占优势。前途渺茫,看不到黎明前的一丝光亮。此时我真正体会到:梦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随着对异国新环境的好奇心日渐减退,我不再每天缠着老公开车出门兜风。我把自己关在家里,常常对着这片世外桃源发呆。尽管老公对我依然体贴有加,无微不至。可我还是渐渐变得沉默少语,郁郁寡欢。

想起曾看过的一则小故事。说:有两个卖鞋的商人到非洲一个部落考察市场。一个回来摇头叹气说:“那里的人都不穿鞋,没生意可做。”另一个回来兴奋地说:“这下要发财了!那里的人都没穿鞋!”

我犹豫,纠结,挣扎……

终于决定:我!要!做!后者!!

我的情绪自下定决心那天起,一下子从抑郁变成亢奋,生活也变得忙碌激情起来。

学英语,考驾照,订购古筝,自编教材。我把一些耳熟能详的英文歌曲加入了古筝教学内容里。要想别人接受我们的传统音乐,谓之国粹的千岁古筝首先要放下身姿,海纳百川,尝试演绎不同风格的西方音乐。乡村民谣,绅士钢琴,嘻皮摇滚…… 什麽类型的音乐我都用古筝试试,严谨传统的中国民乐在我手里成了百变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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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我考取了美国驾照,同时英语水平也在日渐提高。从国内大量订购的古筝也飘洋过海如期而至。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我一手提着庞大的古筝,一手拿着自编的古筝教材,再一次推开了乐器店的大门。

“你好,还记得我吗?”我礼貌地和这位壮年老板打招呼。

“有事吗?”老板抬头瞟我一眼,又低头继续拨弄他的吉他,傲慢依然。

我强忍着脾气,好声好气地说:“我今天带了古筝过来,弹几首曲你听听,可以吗?”

他放下吉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我,表示默认。

我摆好古筝,戴好义甲,端正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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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传统筝曲《高山流水》,顷刻间从我指尖缓缓流淌,伯牙和子期在古朴的韵律里相遇,流传百世的故事在美妙的音符中娓娓道来……

我相信,美好的音乐不分种族,没有国界。不管是在远隔重洋的西方,也一定会有中华民乐的知音。

一曲终,我并没抬头。紧接着手一挥,ADELE的《rolling in the deep》迈着时尚的步伐飘然登场。

来自东方的古老乐器,在现代西方的乐室里,以其独特的天籁之音演绎着上下五千年,从古到今,从中到外的美妙旋律。此刻无需语言,不在乎地域,不区分种族。对美好音乐的共鸣拉近了地球两端的距离。

我一曲接一曲地弹。一会儿是国乐,一会儿是洋乐。一会儿是经典民乐,一会儿是现代潮乐。我已经沉浸在自己的音乐意境里,完全忘了这是我策谋已久的面试场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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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我意犹未尽地停止了舞动的手指。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什麽时候,琴行里多了好几位客人。大家都围在古筝旁,安静的倾听。

“哇噻!太酷了!!”终于一个客人喊出声来。

紧接着掌声四起。大家兴奋的围着我问东问西。

“这是什麽乐器?”
“哪个国家的?”
“这乐器琴弦是什麽做的?”
“你那个手是怎麽按弦的?”
“给你拍个照可以吗?”
……

一时之间,我忙得找不到北。

等客人都散开后。老板笑脸嘻嘻地走过来,友好地说:“来,我们正式谈谈合作吧。”

老板眉飞色舞接着说:“我帮你收学生,学费我们五五分成。古筝放在我这里售卖,我摆在门口橱窗里,所有人经过我的店,一定都会被这个独特的乐器吸引。我要占售价的百分之二十。”

百分之二十?!我惊讶万分。刚才听说合作的高兴劲儿一扫而光。

我的古筝从中国跋山涉水远道而来,成本相当高。纯利润都没有百分之二十。我心里直怪自己没有经验,价格给的太低。这合作明摆着就是一方独赚。
西6真是无商不奸!
我在思想斗争….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是不对的!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为了打开市场,尽管给他西瓜我连芝麻也没有,但留得青山在,何惧无柴烧?最庆幸的是我还年轻呀,都没过50岁呢,来日方长,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我不停地自我开导,同时在心里把老板他妈妈奶奶祖宗八辈轮番问候个遍 ,以求心里平衡。
出声的时候依然是彬彬有礼的东方淑女:“好吧。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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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乐器店门口,看见橱窗里,中国古筝耸立在最显眼的位置。在一群西洋乐器的衬托下,显得鹤立鸡群。越发的高贵典雅,气宇不凡。

我的眼眶竟然有些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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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那天我低着头从乐器店出来的情景。我下意思的抬了抬下巴,仰起头,迈开大步,自信地向前方走去……

上集内容:嫁个洋老公(12)— 美味爱情
下集预告:嫁个洋老公(14)— 西山再起!〈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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