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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想的房子 阳光满屋
记得儿时读过华裔建筑设计师贝聿铭智斗富翁的故事,面对富翁要求房子四面朝南的刁难,贝聿铭镇定自若地给出了将房子建在北极点的绝妙回答。我想我的白日梦大约是从那时候开始的,一栋四面朝南的房子,倘若它能够坐落在温暖如春的地方,那么拥有它的人一定是阳光的宠儿。
七色合一,阳光具有令人着迷的隐秘的侵入性:淡色墙壁上花枝摇曳的皮影戏,新修剪过的草坪上似有若无的清香,谷雨茶茗留在唇齿间长久的回味,短袖出行后微红湿润的肌肤……阳光不动声色地影响着我的视觉、嗅觉、味觉和触觉,也影响着我对寓所的偏好。
习惯独处,有一柜藏书、一台电脑作伴,客厅便显得多余。不善烹饪,食无定点,厨房容许转身即可。鲜少购物,家当简洁,储藏室也并非必须。我理想的房子是经过减法的,减去客厅,减去餐厅,减去地下室,唯独减不掉的是一间带落地窗的向阳的卧室。
图片来自网络
每逢晴天,柠檬糖色的晨曦像泉水一样穿过洁净无痕的玻璃墙,洒在覆盖着雕花木床的蚕丝被上,再沿三色堇和芙蓉鸟的刺绣图案一圈一圈荡漾开去,最后落进梳妆台上层层叠叠的巴洛克涡卷饰里。和风用透明的触角吻熟了野苹果,游云盛装的九霞裙间脂粉飘落,翡翠色的蝴蝶在开满马缨丹的镜子里跳舞。对窗的镜子对称了窗外,一个闭合平面里的大自然,已翻倍于《埃斯塔克的房子》所拓展出的立体主义美学。我希望在如此宁静的早晨,在如此宁静的卧室里被阳光唤醒,像一只暖巢里的初生的候鸟,每根绒毛都浸满了彩虹的华敻和不可预知的灵性,这样我就不会在凌日过半之时错把羲阳当作新月,也不会在满月将尽之时惆怅于昼夜轮回的踪迹里是否也阴刻了万古万物迁徙过久的伤。
林清玄曾感叹我们的生活背叛了阳光的原色:“我们的黑夜愈来愈长,我们的屋子益来益密,谁还在乎有没有阳光呢?”的确,黑暗的危险不在于黑暗本身,而在于人对黑暗的适应和对阳光的漠然。我曾走进过一间干净得只剩阳光的空屋,与世隔绝的意境让我回忆起成长中那些抛却意图的情谊和昙花一现的名字,为我救赎了本不应被庸碌埋葬的珍藏。也许我们需要一个片刻去关掉耳畔的喧嚣,聆听被阳光沐浴的房子里饱满而纯粹的音质;也许我们需要一个转身去背对尘世的纷扰,洞察渐进的温度是如何为一个规则空间制造出喷薄如炬的生机,又如何为生机蔓延的豪犷渲染出一个细致典雅、多层多变的格局。我想,在某种程度上,这等效于内心的丰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