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告诉了FBI他所在黑帮的一切...却被FBI过河拆桥,危在旦夕
新泽西的一座羁押中心里,
一名18岁的男孩Henry正体会着从天堂掉进地狱的感觉,
半个月前,他憧憬着加州的阳光沙滩,平静安宁的人生,
现在,他却被关在黑暗冰冷的牢房里,在距离他的牢房不远的地方,是虎视眈眈要致他于死地的帮派成员们。
这些人,都是因为他爆料给警方被遭逮捕的...
现在他跟他们被关在了一起....
Henry,曾是FBI在大黑帮MS-13的头号线人,在替FBI扫清长岛的黑帮分子。
功成之后,FBI把他抛弃,不闻不问,任其深陷牢狱,随时面临生命危险....
这一切,让我们从头说起….
1998年,Henry出生在中美洲小国萨尔瓦多的一个贫民窟里,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移民去了美国纽约,小时候的Henry跟着爷爷奶奶一切生活,
萨尔瓦多的街头,除了贫困和萧条,无处不在的,便是黑帮和暴力了,枪战,毒品,流血,这些几乎是Henry每日所见的日常...
那时候,萨尔瓦多街头名头最响的黑帮,非MS-13莫属。
MS-13是1980年在美国加州成立的黑帮,经过几十年的发展,不但壮大成为遍布全美的大型帮派,还把触角伸到邻国,加拿大,墨西哥,以及中美洲一些国家,也包括Henry的家乡萨尔瓦多。
12岁的时候,为了在街区生存,Henry不得不跟着大一点的孩子加入了MS-13,
和其他黑帮相比,MS-13更加热衷于使用暴力,
其他黑帮都是靠着做生意(贩毒,组织卖淫)的发财梦吸引新成员加入,暴力只是他们抢占地盘,维护组织利益的手段,
而MS-13则不同,他们靠暴力来维护统治,谁杀的人多,谁就更容易上位,做生意反倒是其次…
MS-13这么做,是最大限度震慑内部成员,让他们对帮派死心踏实,不敢背叛组织,加入MS-13不久的Henry,便见证了数起杀戮….
然而,
频繁的火拼,杀戮,也让成员的日子过得提心吊胆,
2013年,15岁的Henry突然接到一个朋友打来的电话,让他24小时之内离开萨尔瓦多,原来,MS-13和它在当地的死对头,黑帮Barrio 18的合约被撕毁了,双方正式准备火拼,
所有成员都会受到牵连,为了保命,Henry必须马上离开,越快越好...
Henry只好联系了在美国的母亲,准备去纽约避一避风头,
临行前,爷爷来送Henry,他语重心长地告诉Henry,一定要脱离黑帮,回归正常人的生活,Henry流着泪答应了…
Henry一路向北,在墨西哥搭上一辆卡车,穿越了边境,继续向北,来到了纽约长岛…
到了纽约,Henry申请了避难签证,合法地在美国留了下来,刚到纽约和父母重逢,Henry并没有感受到太多亲情的温暖,父母都在工厂里忙到不着家,平日里基本就他一个人,语言不通,百无聊赖的他只能靠看恐怖片打发时间…
好在到了2014年,Henry终于迎来了人生中最平静幸福的时光,他被Brentwood高中招收,并进入学校就读,这里有很多中美洲移民的同学,很多人同时会讲英语和西班牙语,
有了好的环境,Henry的英语和学业都进步很快,他开始享受学校的幸福时光…
然而,
好景不长,高二的时候,他再次被曾经的帮派MS-13缠上了。
美国是MS-13的大本营,作为曾经的MS-13成员,Henry对MS-13成员的衣着,言谈举止都无比熟悉,在学校里,他看到本地的MS-13成员都会绕道走,因为他害怕,万一有同样来自萨尔瓦多的MS-13成员把他认出来,那一切都完了…
怕什么就来什么,
一天在食堂里,一名转校来的萨尔瓦多学生El Fantasma堵住了Henry,他直勾勾盯着他,不需多说什么,他还是被MS-13的人认出来了….
Fantasma让Henry晚点参加帮派的会议,Henry不肯去,
之后他受到了MS-13成员的问候大礼——一顿毒打….
Henry不得不屈服,并表示再也不敢脱离帮会,
就这样,Henry再次回到了MS-13,他给自己起了一个帮派里的名字Triste,意思是“悲伤”,被迫重新开始了暴力和流血的日子…
Henry做梦也没想到,
在美国的第一次杀戮竟然来得这么快….
一天英语课结束之后,一个名叫Kayla Cuevas女孩用挑衅的眼神看着Henry,原来她是另一个MS-13敌对的黑帮成员,
Henry用手势比出了M和S,代表MS-13...
女孩很快回了一个B的手势,意思是“鲜血”(Blood)...
这事儿被MS-13的其他人知道,
其中一个人表示,如果这个妹子再挑衅,就该收拾掉她,因为:
“最坏的魔鬼总是穿着天使的外衣。”
2016年夏天,Henry转眼到了高三,MS-13的人表示,Cuevas一直在挑衅他们,必须要清理掉。
一天下午,满载MS-13成员的一辆车尾随Cuevas和她的朋友到了偏僻处,
一帮人跳下来,用棒球棍和砍刀将Cuevas和她的朋友杀死,之后很快逃离现场,由于位置偏僻,又没有目击证人,警察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个鲜活美好的生命,就这样被夺去了....
然而,这一切,仅仅是开始,
不久之后,警察又在一片灌木丛里相继发现了3具Brentwood高中男生的尸体,
这些人,无一例外也都是Henry的MS-13兄弟们杀了之后埋在那里的….
为了逃避参与杀戮,Henry经常找借口缺席,但最终依然躲不过帮派成员的纠缠
他开始睡不好,晚上做噩梦,
比起噩梦,更加折磨他的,是自己背离了对爷爷的承诺:远离黑帮,远离暴力。
一想到,爷爷有一天可能参加他的葬礼,上演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一幕,Henry感到钻心地痛,
为了逃开MS-13,他想去美军征兵处碰碰运气,然而工作人员告诉他,你太年轻,不符合参军要求,Henry只好作罢。
内疚和压力一天天折磨着他,
他终于扛不住了,左思右想,总得找个脱离MS-13的法子…
想来想去,
他决定,告诉自己那个心目中最信赖的,最正直善良的人——英语老师,老师一直对他寄予厚望,赞赏他的每一次进步,在他心目中,英语老师如同第二个母亲…
一次英语课,他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一股脑儿写在了作文里:
谋杀,殴打,包括他自己从萨尔瓦多到纽约参与过的暴力事件….
他徘徊在英语老师的办公室门口,观察着老师的表情,他看见泪水从老师的眼中涌出,淌到面颊上…
那一刻,他看到了希望,相信老师一定会帮助他。
不久之后,他得到通知,去了校长办公室,等在那里的,不是英语老师,
而是一个陌生人,
校长和学校的驻警介绍,这位陌生人是FBI的人,需要Henry的帮助,希望他能告诉FBI所有关于MS-13的情况,帮助他们搞定MS-13的成员。
作为交换,事成之后,FBI会为Henry造一个新的身份,安排他远离纽约,到西海岸开始新的人生!
自12岁被迫加入MS-13,整日和暴力为伍的Henry,
第一感到幸福和平静的日子终于触手可及了,他答应了FBI探员的要求,
之后,这位FBI探员给Henry派了一个名叫Angel Rivera的搭档兼接头人,从此,Henry就是FBI的线人了,
然而,
让Henry做线人的安排,既没有签合同,也没有做备案,一切,都只是口头承诺…
不管怎样,Henry对这一切深信不疑,加上Rivera能说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
Henry对Rivera越来越信任,开始认真配合FBI的工作…
Rivera要求Henry尽可能多提供给MS-13成员的名字给他,
基本上,Rivera说的什么,Henry都会照办,
一天晚上,Henry向Rivera抱怨两个已经察觉到他有脱离帮会念头的成员:
“一个家伙告诉我,你12岁就加入了MS-13,是因为你内心深处喜欢,现在你还敢想着离开?”
Rivera没有多说什么,他让Henry提供这两个成员的名字,并要求他,
“你知道他们非法持枪吗?或者他们卖毒品吗?我们要抓住他们的现行犯罪,懂了吗?一旦有类似情况,立刻报告给我。”
然而,
没过几天,Rivera便告诉Henry,不用担心那两个帮派成员了,他们已经被美国移民及海关执法局(Immigration and Customs Enforcement,ICE)遣送回国了….
Henry并不清楚,这一切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原来,自从川普当选总统之后,对于黑帮的处理方式和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川普上台伊始,便把目标对准了MS-13,由于MS-13的成员大部分是拉美移民,
川普要求ICE的行动权力优先于警察,凡是抓到疑似MS-13的黑帮成员,第一时间不是交给警察调查这个人的犯罪史并交付审判,而是尽可能直接驱逐出境,遣送回国,永不准入境…
这样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导致了很多MS-13犯下的杀人案将永远难以追查到,更因为驱逐出境的这个犯罪成本太低(不是监狱的几十年刑期),反而导致了帮派分子犯罪率进一步上升…
许多普通家庭的移民的儿童也开始草木皆兵,他们被家长和社区的人告诫远离警察,哪怕警察仅仅是找他们打听黑帮成员的消息也不要开口,
因为一旦不小心惹祸上身,自己被警察认为“疑似”,仅仅是“疑似”….帮派成员,ICE立刻会来抓人并驱逐出境…
而另一方面,
积极配合FBI的Henry,提供了一批又一批MS-13成员的名单,
这些名单被一一送到ICE那里,这些MS-13成员被一一逮捕关押,等待之后被统一驱逐出境,遣送回原籍….
而也就是在这一时期,最疼爱Henry的爷爷去世了,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一天,发誓要洗心革面,努力做一个好人。
他开始全方位改变自己,在学校课堂上坐在第一排听讲,努力和同学交流,用尽一切办法练好英语,同时,在课余时间全力配合FBI的任何行动,
去年,年满18岁的他偷偷告诉他信任的朋友和老师,他很快就会离开去加州,和过去的岁月彻底划清界限,重新开始一段崭新的人生…
8月的一天早上,Henry吃完午饭,又一次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中时,几个穿着制服的人走了进来,
他们不是地方警察也不是FBI,而是ICE的人,他们径直走上前,以Henry从事黑帮活动为由,不由分说将他带走…..
Henry一头雾水,他拼命辩解,表示自己虽然曾经是MS-13成员,但已经当了FBI的线人,甚至ICE自己之前逮捕MS-13成员的名单,都是他本人提供的!
然而,这一切都无济于事,他被ICE带到了新泽西的羁押中心,等待他的,将是被遣返回萨尔瓦多。
一开始,Henry还抱有希望,认为或许只是机构相互之间的沟通不畅,自己终会被释放,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被FBI抛弃了!!
而更加不妙的是,当初被Henry爆料给警方,之后被ICE逮捕的MS-13成员们,在羁押期间已经开始揪内鬼的行动,
Henry刚到羁押中心,一个MS-13的老大就要求他出示羁押的备忘录。
每一个ICE关押到这里的MS-13成员都有这么一个备忘录,记载了他们自己陈述的被抓获关押的理由,基本都是各种各样的犯罪事实,
然而Henry的备忘录却不一样,出于对FBI和自己接头人的信任,他全盘坦白了自己当线人的事实,指望ICE能认真调查清楚,还他清白….
想到这里,Henry直冒冷汗,他借口备忘录被自己律师拿去研究去了,想就此拖延一下时间,
当MS-13内部已经流言四起,有人直指Henry就是警方的线人,出卖了大家,
几个MS-13的头头也在商议,一旦有了实锤证据,必然要找Henry算账,到时候,他只有死路一条…
Henry又一次体会到了朝不保夕,寝食难安的感觉…
Henry不得不打电话给自己的律师,央求他替自己搞一份造假的羁押备忘录:
“我只需要一份文件,一份证明我在被FBI审讯时什么也没说的文件,现在帮派的人天天守着要看我的备忘录,如果我不给他们看,他们就认定我是内鬼,到时我就没有活路了!”
面对这样的要求,他的律师也只能苦笑,而现在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找Henry在FBI的接头人Rivera,让他出面,证明Henry确实为警方工作,是应该受到豁免和保护的线人…
然而,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Rivera以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为由,拒绝出面替Henry向ICE作证:
“我的工作不允许我这么做,尤其现在的处境,我是MS-13以及他们一些在押成员的公敌,我一旦露面,性命难保…”
而Henry被ICE逮捕的消息也传到了学校,
当初引荐他替FBI工作的校长和老师也为Henry痛心疾首:
“他们(FBI和地方警察)利用了他,许诺了一堆好处,最后却过河拆桥!!”
而比这更雪上加霜的是,ICE手头上并没有实锤的证据,部分被Henry爆料出来的MS-13成员已经被释放,
他们摩拳擦掌,准备拿Henry开刀,不管有没有最终证明他是内鬼….
现在,Henry进退两难,他每天待在一群想伺机杀掉他的帮派成员里,随时可能小命不保,
而如果他被遣返回萨尔瓦多,等待他的,同样是横尸街头,那里,MS-13的人同样等着他…
Henry曾经的梦想是高中毕业以后去到加州,当个建筑工人或者参军,或者先去环游世界,
而现在,他只能祈祷出现奇迹,自己能活得长一点…
最后的最后,
发布他故事的媒体表示,
直到这篇报道发布前,他一直处于极端的危险中 -- 已经被黑帮成员下了死令。 他还是决定对外说出他的一切故事。
“这已经是我最后的选择了,希望我能说出这一切,有人能来帮我”
为了增加他故事的真实性,经过多方讨论,让媒体使用了他的真实名字,真实的黑帮名字... 他也让媒体记者看过了他的手机,看过了他跟黑帮的沟通以及跟他接头人的沟通细节来证实故事的真实性。
希望有人能够帮到他,
他认为,这已经是他最后的稻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