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谷歌担任了近七年的首席财务官之后,我将卸任,花更多的时间陪伴家人。不错,我知道你们已经听过这套说辞。我们都对工作投入了很多。我当然也是如此。虽然我不打算博取同情,但我想分享一下自己的心路历程,因为有那么多的人正苦于在工作和生活之间进行平衡。这要从去年秋天讲起。去年9月份的一天,在爬了一整晚山之后,我们清早登上了非洲的乞力马扎罗山,看山顶的日出。我和太太塔玛不仅仅享受身处山巅的感觉,而且在那样一个晴朗的天气下,我们得以眺望脚下广阔的塞伦盖蒂平原,同时联想到在非洲可进行种种有趣的冒险。
塔玛突然说:“嘿,我们干嘛不一直旅行下去。我们先探索非洲,然后向东朝着印度进发。印度简直就在隔壁,而我们都已经走到这里了。然后我们继续上路;到喜马拉雅山的珠穆朗玛峰,再去巴厘岛,还有大堡礁……哦对了,南极洲,我们去南极洲看看吧!?”当时的她全然不知,这些都被她说中了。
我记得我给出的是一位严谨的首席财务官所做的典型回答:“我很乐意一直旅行下去,但我们必须回去。现在还不是时候,公司里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我的事业,董事会、非盈利机构……还有很多人指望着我和我们。”
但她随后抛出了一个制胜的问题:什么时候才算时机到了呢?什么时候才轮到我们?才轮到我?在那个非洲的早上,这个问题悬在清冷的空气里。
几周后,我很高兴重返工作,但那个问题却一直挥之不去: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够随心所欲地一直旅行?因此我开始反思我和我们的生活。去年秋天,(在我内心的幸福深处)经过很长时间的思索之后,我悟出了一些简单且又不证自明的真理:
首先,孩子们都已离家。两个正在读大学,一个已经毕业在非洲的一家初创企业工作。他们都是让我们引以为豪的年轻人。这的确主要归功于塔玛。她完成了一份了不起的工作。非常了不起。但对塔玛和我来说,现实是,再也不会有脆谷乐嵌在我们的车里,不会因为哪个孩子耳朵感染而起来守夜,不会一大早六点钟就到了冰球场。没人等我们照顾,也没人需要我们。
第二,今年夏天我就要几乎无间断工作25到30年了(取决于你怎么划分数据)。作为FWIO兄弟会(Fraternity of Worldwide Insecure Over-achievers,指全球那些取得了常人所不能及的成就但又缺乏安全感的人)中的一员,我有一些的确很棒的经历,而且如白驹过隙,让人浑然不觉。但如今仔细算算,也是大约1500个周连续工作的疯狂节奏了。我始终在工作,即便在那些本不应工作的时候也没有停歇。特别是本不应工作的那些时候,我愧疚不已——我爱我的工作(现在依然如此)、我的同事、我的朋友,以及领导和改变世界的机会。
第三,今年夏天,塔玛和我将迎来我们的25周年结婚纪念。当孩子的朋友们向他们问起我们持久婚姻的成功秘诀,他们只是开玩笑说,塔玛和我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现在说他们的婚姻是否成功还为时尚早。”
如果他们能知道我们一起有过多少美好回忆就好了。说起来有多少呢?实际又有多少呢?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我想要有更多回忆,塔玛值得用有更多回忆,远比现在多得多。
其他的领悟就不一一赘述了。但简言之,我找不出一个充分的理由去对塔玛说,我们应该再等等才能抓起背包上路。我们要翻开新的一页,以此庆祝过去共同走过的25年,好好享受一下充满幸福和美好的“中年危机”,一旦完成了所有旅行和冒险,我们就等候下一个领导机会的缘分到来。
在谷歌工作绝对是一种荣幸。我和精英中的精英一起工作,并且知道我离开后谷歌会在他们的手中发展得很好。说真的,我在谷歌结交了那么多朋友。拉里、谢尔盖、埃里克,谢谢你们的友谊。我永远感激你们让我做自己,感谢你们给予的信任、温暖和支持,感谢在顺利和不那么顺利的时候有那么多欢笑相伴。
要澄清的是,我仍将呆在这里。我希望在未来几个月里完成交接,但只有等到我们找到一位新的首席财务官并帮助他/她完成有序过渡之后才行,而这将花费一些时间。
最后要说的是,生活是美妙的,只不过要做一系列权衡取舍,尤其是在业务/职业努力与家庭/社区生活之间。所幸的是,我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走到了这样一个时刻,不必再做这些艰难的决定了。为此我真的心存感激。及时行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