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鬱、抗抑鬱藥物與自殺 —- 從個人經驗到統計數據

最近國內的18歲天才史學家林嘉文患抑鬱症在治療期間跳樓自殺、不幸死亡了。據說他正在服用SSRI類藥物。我自己也是一位SSRI類藥物的使用者，這在我的文章《我與失眠》里已提到。而且，我身邊就有抑鬱症因諱疾忌醫、病情沒有得到治療最後自殺死亡的病例。所以看到網路上關於抗抑鬱葯會引起自殺這個話題非常關注。抗抑鬱葯會引起自殺是真的嗎？我曾經向精神科醫生請教過這個問題。以下是專業的解釋。

自殺的念頭和行為是重度抑鬱症（major depression）的臨床表現之一，也是最嚴重的表現。至於抗抑鬱藥物與自殺的關係，據臨床觀察，抑鬱症服藥自殺往往發生於重度抑鬱症剛開始服藥時。因為服藥重度抑鬱的患者有自殺念頭，但是因為抑鬱嚴重，使他們沒有精神、體力去實行自殺的行動。當藥物開始緩解抑鬱癥狀時，患者首先在精力上有了進步，比以前有了活力。此時，有些患者的自殺念頭還沒有消失。但由於精力的恢復，使這些患者有體力去計劃、實施自殺行動。目前沒有證據表明抗抑鬱葯會增加自殺的念頭。換句話說，沒有自殺想法的人，服用抗抑鬱葯，不會增加自殺的風險。所以，有自殺念頭的重度抑鬱患者，在用藥早期，需要密切隨訪、評估自殺風險，加強看護，直到病情平穩。

對於他的上述解釋，我根據自己的經驗覺得是可以接受的。對於重度抑鬱症，我只經歷過上面提到的一例。因為沒有好好治療，最後自殺。但因為工作的原因，見過許多有抑鬱癥狀（depression symptom）的患者使用抗抑鬱葯。主要都是癌症患者因病痛引起的抑鬱癥狀。主要表現為精力差，這種精力差與疾病嚴重程度不匹配，也不能用抗癌治療來解釋，所以多考慮是抑鬱癥狀。給予抗抑鬱藥物是用來幫助恢復興趣和精力。目前我還沒見過或聽說過這些服抗抑鬱藥物的癌症病人有自殺的。我自己本人也使用SSRI來幫助睡眠至今已兩年半，沒有自殺念頭。

那麼自殺到底是藥物導致還是疾病本身導致？那個更佔主導地位？我們可以來看看下面的一些統計數字。這些數據編譯自美國抑鬱與雙向性情感障礙病聯合會（DBSA）的Depression Statistics。從下面的數據我們可以看出抑鬱症自殺的首位原因還是病情沒有得到控制。

抑鬱與自殺

*美國每2例他殺發生時，就有3例自殺發生。美國每年有30,000起有案可查的自殺。其中，逾2/3是由抑鬱症引起的。（1998，美國老年協會；1999，白宮精神衛生大會）

*老年人的自殺率比全國平均水平高50%。老年人自殺的原因，其2/3歸咎於抑鬱症未被治療或被誤診。（1998，美國老年協會）

*年輕人自殺的首位原因就是抑鬱症沒有得到治療。在15-24歲和10-14歲青少年的死亡原因里，自殺分別是第三、第四位的。15-24歲的男性有更高的自殺風險。因為同齡男女性自殺比例是7:1。（1996，美國自殺學協會）

抑鬱的治療狀況

*80%的抑鬱症在藥物治療、心理治療、小組互助支持治療或這幾種方法聯合應用後4至6周開始一般癥狀的好轉。（1998，美國國立衛生研究所）

*儘管有高的治療成功率，但是3位為抑鬱困擾的患者中就有近2位沒有積極尋求治療、或沒有得到適當的治療。（1996，DBSA）

*據估計50%治療失敗的病例是因為未遵醫囑治療。病人因為不能接受藥物副反應、經濟原因、害怕對藥物成癮及/或短期癥狀改善使其感到沒必要繼續治療。（1999，DBSA）

*參加DBSA病人互助小組能提高86%的醫囑遵守率並且降低住院率。參加互助小組有86%更多的患者願意服藥並能夠對應藥物副作用。（1999，DBSA）

所以從我的經驗和血的教訓來說，我個人的想法是重度抑鬱症治療的獲益高於風險。但在治療期間需密切評估風險，做到防微杜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