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導抗疫不力 CDC到底哪裡出了問題？
聯邦疾病控制與預防中心（CDC）面對成立74年以來出現的最為嚴峻的公共衛生危機——新冠肺炎疫情時，讓美國寒了心。這場疫情滲透到全美各地，讓10萬美國人失去生命。
據《紐約時報》報道，「CDC不再是那個能讓人尋求意見的可靠去處。」哈佛大學全球健康學院院長阿希什·賈哈（Dr. Ashish Jha）這樣說道。
CDC位於喬治亞州亞特蘭大市（Atlanta），它肩負著保護國家免受公共衛生威脅的重任，是抗擊病毒時無可爭議的信息來源。成立於20世紀40年代的CDC是衛生與公眾服務部的下屬機構，共有1.1萬名員工。雖然無權制定政策，但其職責是領導聯邦和各州的公共衛生系統，向政府首腦提出建議。
拍攝於4月22日的這張資料圖中，特朗普總統在白宮舉行的一場關於新冠肺炎疫情的發布會上從CDC主管羅伯特•雷德菲爾德（Robert R. Redfield）身邊經過。（圖片來源：美聯社）
過去的經歷和資源或許已讓該機構成為全球抗病毒鬥爭無可置疑的領導者。但這一次，CDC卻削弱了美國應對疫情的努力。
「我們的文化是不予干預。」在該機構斷斷續續工作了近40年的喬治·施密德博士（Dr. George Schmid）說道。他認為CDC正越來越官僚化，被「難以形容、繁重的等級制度」所壓制。
正是這種文化塑造了該機構科學家們的雄心壯志，但同時它也將一些科學家鎖定在一種固定的思維模式之中，甚至讓該機構在這場危機中出現了最嚴重的失敗，那就是疫情早期未能向全美各地的國家實驗室提供有效的診斷測試。
今年1月，CDC很快研發出一種精確的檢測方法，但因為使用起來更為複雜，結果並不比海外版本好多少。在生產即將被送往全美各地的檢測試劑盒時，由於實驗室的操作過於草率，許多試劑盒遭到污染。再加上政府未能迅速擴大商業和學術實驗室，因此試劑盒的廣泛使用被推遲了數月之久。
2月中旬，CDC官員宣布了一項全國性的檢測計劃，即通過檢測流感患者的樣本確定病毒是否在未被發現的情況下得以傳播。這項工作本計劃先從西雅圖、紐約和其他3個城市開始，但在就如何執行出現分歧後，這項全國檢測計劃甚至完全沒有啟動。
「如果我們能夠及早檢測，我們早就能夠認識到這次疫情的規模。」華盛頓州金縣首席衛生官傑弗里·杜欽（Dr. Jeffrey Duchin）說，「我們本來可以更早地採取預防措施，減少病例。」
現任和前任職員表示，CDC最初的問題出現在負責最早給出應對措施的部門——病毒性疾病部門。該部門規模較小，其中負責傳染性呼吸道疾病的僱員遠少於其流感部門，最終也是後者發揮了更大的領導作用。
現在，有超過3000名CDC僱員正在協助應對疫情，他們要分析數據，在實驗室工作，並被派遣到當地衛生部門需要幫助的各個城市。雖然其他聯邦機構，包括加快抗體檢測使用速度的食品藥品監督管理局（FDA）、致力於獲得呼吸機等用品的聯邦緊急事務管理局（FEMA），以及研究疫苗等潛在治療方法的國家衛生研究院（NIH）都參與其中，但CDC在其中擔當總管專家的角色。
在21號大樓，即CDC那座12層樓高的總部大樓中，沒有什麼比更快更精準地獲得諸如病毒諸如何傳播、如何確認感染個體、如何對其進行更好地治療，以及國家應以多快的速度重新開放這些信息更為重要的事了。但事實證明，這對於該機構陳舊的數據系統來說極其困難，其中許多數據系統要依賴當地衛生官員經由電話、傳真和附在電子郵件上的數千份電子表格收集。
CDC無法準確統計被檢測的人數，無法編製確診病例的完整人口統計信息，甚至無法及時統計死亡人數。結果就是，該機構在最不應該出錯的時刻出現了盲點：其收集和處理病原體信息的能力受限，無法讓一線醫務人員、政府衛生官員和決策者獲得足夠的信息。
「這些具體、細緻的數據能產生巨大的影響。」喬治敦大學微生物學教授朱莉·費舍爾（Julie Fischer）說，「我們在決策和使用公共衛生資源方面浪費了寶貴的時間。」
在加利福尼亞州，衛生官員們每天會收到多達146封通知郵件，他們不得不花時間將這些郵件轉發給當地相應的衛生部門。一些情況下，國土安全部為CDC收集的這些信息列出了錯誤日期或時間；還有一些情況下，一個州的旅客數據會被錯誤地發送到其他州，或是在旅客進入美國一周多之後才能發出。
此外，CDC曾試圖利用它自己的其中一個數據系統直接從醫院收集信息，但統計結果出現了很大差池。之後到了4月，衛生和公共服務部還讓私人承包商TeleTracking Technologies加入其中，但結果是醫院很難登錄進這個系統。這使得醫院不得不依靠自己的力量尋求幫助。
而作為美國最重要的公共衛生信息交流中心，CDC有著雙重使命：向衛生工作者提供醫療指導，同時為政治領導人、企業管理人員和公眾提供通俗易懂的信息。但許多人表示，CDC有時未能提供清晰和及時的指導。
危機到來時，CDC的其中一個主要角色就是對其指導意見進行解釋，在其更改指導意見時給出理由，並向公眾承認自己的認知局限。過去CDC應對危機時幾乎每天都會舉行發布會，但這一次，在3月9日該機構領導層停止舉行常規發布會後，醫護人員和公眾只得自己到CDC官網中查找相關信息，這些信息通常會以PDF文件呈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