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層的掙扎 — 喬治亞時薪$7.25的生活
美國聯邦統一規定的最低時薪是$7.25,喬治亞州的法定時薪比這個數字還低,只有5.15美元。掙扎在最低工資水平的人們起早貪黑也維持不了生計,常常需要打好幾份工,甚至有人靠賣血才能勉強生存。更有一些人在意識到自己無論怎麼拚命也活不下去之後,走上了違法犯罪的「捷徑」。
每個禮拜天的凌晨時分,珠兒·沃克才能結束了自己在哈茨菲爾德·傑克遜機場的工作——幫人推輪椅。她回到家中,又得把鬧鐘定到早上6點。
她再次醒來時,天仍然還沒亮,這個精疲力盡的19歲少女連早飯都來不及吃,又必須在8點前趕到漢堡王,做一份收銀員的工作。為了去上班,沃克得換乘兩班巴士、一趟地鐵,因為她工作的地方遠在30英里外的亞特蘭大北郊,而且她沒有車。
雖然沃克已經拼了命地在工作——每周7天,總計52小時的工作——她還是賺不到足夠的錢,既沒辦法買二手車,也沒辦法自己租房子住,因為她工作的時薪只有聯邦規定的最低時薪7.25美元。
「我永遠都在奔波忙碌,但依然沒錢。」她說,「我整天要為一張張的賬單苦惱。」
珠兒只是美國幾百萬低收入人群中的一員。
本周,加利福利亞州成為美國第一個將最低工資提升到15美元每小時的州。與此同時美國的其他地方,尤其是東南部,最低時薪仍然未跟上步伐。
喬治亞州是美國僅有的兩個最低時薪仍維持在5.15美元的州之一,州議員一直都拒絕提升最低工資標準。大多數低收入勞動力——除了那些給年營業額低於50萬美元的小企業工作的,和那些不在跨洲貿易中的人群——拿的是聯邦最低工資,也就是7.25元。
大多數拿最低工資的人,工作時間都很長,還要靠同時打幾份工維持生活。另外還有一部分人,儘管起早貪黑卻只能勉強支付生活開支,需要靠家人或政府的補貼才能生存。
30歲的利塞特·羅是一名心理學學生,住在喬治亞州East Point市。她在一家三明治連鎖店做工,只能拿7.25美元的時薪。她必須要靠家人的接濟才能過日子。她住在佛羅里達的父親會給她寄錢補貼一下;她的姐姐也有時會跟她分享食品救濟券;而她的母親,儘管已經連修車的錢付不起,卻還是借給了她400美元,讓她不至於因為交不起電費被斷電。
「今天就得交房租了,可我沒錢。」她說,「我媽說,『堅持去學校吧,上帝會保佑你的。』可是真的很難。我感覺自己總是在拆了東牆補西牆,這種日子根本沒有盡頭。」
對許多低收入勞動力來說,最大的挑戰不是如何靠著低工資生存下去,而是如何跳出最底層的餐飲服務和清潔工作,找到更好的工作。
上周,28歲的尼克·馬龍辭去了自己在Clark Atlanta 大學每小時8美元的看門人的工作,開始在麥當勞工作。儘管時薪只有7.75美元,但她希望這能給她更多升遷的機會。這位兩個孩子的單親媽媽每周要工作40個小時,但還是需要靠食品救濟券和政府的補貼才能租得起自己在亞特蘭大南部一間兩居室的公寓。
「我不能呆在一個沒有升值空間的地方。」馬龍說,「工作很辛苦,錢很少。我們就像奴隸一樣,錢都被那些大公司賺了。」
但是,馬龍仍然心懷感激。不僅因為她有個工作,還因為她的祖母會給她四個月大的孩子買尿布,另外有個朋友願意以每周40美元的低價給她照看孩子。「靠上帝保佑,我還能撐下去。」她說。
底層收入者的薪資在過去30年中一直處於停滯狀態,有的地方甚至有所下跌,他們的最低時薪沒有跟上生產力和通脹的發展。
聯邦規定的最低工資從2009年起就沒有變過(7.25美元),而喬治亞州的最低工資則是從2002年從3.25美元提升到5.15美元後就再沒漲過。
切戴.傑布利斯是美國全國就業法律項目會(一個位於紐約的非盈利組織)的高級律師,他認為喬治亞州的最低工資低於聯邦水平這個情況,根本說不通。「聯邦的最低工資標準都已經無法保障人們生活所需了。」他說,「7.25美元的時薪根本不夠,太荒唐了。一年1.5萬美元的收入怎麼活得下來。」
根據美國勞工部數據,2014年收入處於或低於聯邦最低工資水平的300萬人里,大多數都是年輕人和女性。約三分之二的人都在服務行業,做著廚房下手、服務生、保潔、個人護理和健康護理助手等工作。
在哈茨菲爾德·傑克遜亞特蘭大國際機場做了10年管理員後,卡洛琳·艾倫的工資終於從每小時7.25美元漲到了每小時7.7美元。已經58歲的她無論怎麼節省、怎麼專註於打折商店,錢都永遠不夠花。「我不斷縮減開支,到最後還是連吃的都買不起。」
艾倫在亞特蘭大東部租的房子每個月要花掉她一半的工資,而她也不過只能掙個1000美元。她說自己沒有領食物救濟券的資格。她每個月的開銷包括100美元的通勤交通費,86美元的話費,這樣一來,留給醫療護理和緊急情況的資金就不多了。
艾倫幾個月前因為扭了脖子去了趟醫院急診,為此,她得每個月付100美元的醫藥費。她只好賴掉了。「我知道那不是個大數目,但我就是交不起。」她說,「真的沒辦法。」
艾倫說,如果能把最低工資提高些,那她就能抓緊把欠的賬單都繳清,然後買些簡單的生活用品。「就一些最基本的東西。」她說,「像洗衣液、漂白劑之類的。」
今年,喬治亞州民主黨議員提出兩項議案,分別要求該州最低時薪提升到10.10美元和15美元。然而在共和黨主導的喬治亞州,兩個提案都沒能獲得足夠投票,最終未能通過。
與此同時,有些人不得不用其他的方法來換錢。23歲的勞古蒂亞·斯克里文在喬治亞州河谷區一家名為Chicken Hut 的餐廳當廚師,時薪只有7.5美元。趕上輪休的日子,他會前往穿過亞特蘭大城,到25英里外的地方賣血換錢。每周去賣兩次血漿,他就能拿到50美元,這樣一來,每個月360美元的房租也算是有著落了。
然而,長期抽血賣錢正在透支斯克里文的健康,讓他時常覺得睏倦虛弱。而且,儘管已經做到這種程度,他有時候仍然還是會餓肚子。他家的冰箱里除了芥末、番茄醬和花生醬,一般都是空的。
「我靠賣血支撐著我的生活。」他在喬治亞州East Point市等著巴士,輕輕地揉搓著自己抽過血的手臂。「感覺糟透了。如果我的工資能高些,就不用這樣對待自己。」
不過讓斯克里文唯一感覺到安慰的是,至少靠「獻血」獲取補償還是合法的。他認識的一些人已經走上了歪路,干起了偷盜、販毒的勾當。
「有時候真的感覺,想要這個世界上活下去,只能靠違法了。」 他說,「我要是去販毒或者偷人家東西,一定能賺得更多。但是我的哥哥,他是個好人,他總告訴我:『你得找點正當的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