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華人女作家2018年作品曾神預測新冠疫情爆發,她是「先知」嗎?
這篇文章的靈感,來自於NPR九月份的一篇文章,名字明晃晃地寫著《馬凌雲的第一篇小說預測了當今疫情,她的新作品集更進一步》。
於是,我打開了這篇文章,果不其然在首段看到了熟悉的文名——《Severance》。
這篇小說非常有名,2018年華人女作家馬凌雲憑藉它橫空出世,入圍科克斯文學獎(Kirkus Prize)。在這個從1993年開始設立的含金量頗重的文學獎項里,馬凌雲是第一個入圍的出生於中國的女性作家。
不僅如此,這篇小說的部分章節在此之前就已經獲得過灰狼出版SLS獎(GraywolfSLS Prize),時間在2015年——這似乎還可以把預測的時間提前。
不得不說,新冠疫情的這幾年裡,新冠就如同新聞媒體圈的頂流,無論對什麼問題進行報道,都得蹭一蹭它的熱度。
馬凌雲預測了疫情嗎?
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們簡單看看《Severance》到底寫了什麼。
這是一篇末日小說,非常優秀的末日小說。
主角坎迪斯·陳(Candace Chen)的身份設置幾乎完全帶入了作者本人的出身——她是千禧一代,從事文字編輯出版工作,在紐約曼哈頓一座辦公大樓里生活,有一對中國移民父母。
原本她的生活很平淡,幾乎是憑著慣性生活了三十年。日復一日地為暢銷書奔忙,擔任與東亞和中國印刷商的聯繫工作,跟男朋友談著不怎麼刺激的戀愛,對這個不公平的職場和社會充滿了茫然和麻木。
她知道有些東西並不合理,知道城市和職場就像一座機器,讓人不得不疲於奔命。
但,那又能怎麼樣呢?
有一天,一個名叫Shen-fever的病毒蔓延開來,轉折來臨。
這個病毒來自於某國深圳,緩慢地蠶食和僵化著整個世界。自此末日來臨,商業崩潰,有錢的人們四散而逃,基礎設施支離破碎,城市建制毀於一旦。
她的老闆招募她作為一個骨幹團隊中的一員,並支付了一大筆報酬。她獨自一人,以匿名博主「紐約幽靈」的身份拍攝了這個詭異的、被遺棄的城市。
她如同一棵沒有根系的樹,在幽靈一樣的城市裡飄蕩,遠在東方的家鄉遙不可及,她又屬於哪裡呢?
後來,坎迪斯遇到了一群倖存者,由渴求能源的IT技術鮑勃領導。他們將前往一個叫做「the Facility」的地方,鮑勃保證在那裡,他們將擁有重新開始社會所需的一切。
但事實又會是怎樣呢?
如豆瓣讀者Mimi』s Musings所說,
「這是一個末日故事、移民者經歷、和對現代消費主義和辦公室文化的嘲諷。末日來臨人類也似乎擺脫不掉的官僚主義;Ma 並不刻意或誇張地描述隨處可見的物質生活和消費行為幾乎定義了城市、和城市生活;重新審視朝九晚五的辦公生活;而更多的移民者如何遷移、到達、掙扎在這些面目相似的城市裡。」
的確,末日的前奏是疫情席捲全球,這個病毒來自於某國。但僅僅憑藉這個設置,就把這篇小說看做對疫情的預測,這可真是太淺薄了。
若是如此,那麼所有反烏托邦式的小說設定,是否都能看成對新冠疫情的預測?
比如愛德華·摩根·福斯特(EM Forster)的《機器停轉》,早在1905年就描述了未來世界的無社交隔離生活,人們生活在地下室中,通過類似於電子郵件或者即時通訊的方式互相交流,不再跟任何一個陌生人有身體接觸。
於是也有人說,這位英國作家好厲害,早在一百多年前就預測了現在人類生活的現狀哎。
怎麼說呢,道理也能說的通,但內里的邏輯似乎錯了。
因為我們現在身處這種類似的環境當中,所以回頭一看,頗為震驚。
但作為作者呢?
當時他們創作的時候可不像是玄學先生,掐指一算就知道以後到底會發生什麼,然後依葫蘆畫瓢寫出來,等百年之後人們的喟嘆。
作者們的作品,建立在對社會對生活的批判和反思之下,從人類和自然的角度入手,將現如今的社會體制和運行機制的弊端暴露在假想當中。
重新回到馬凌雲的作品裡,她抨擊的無外乎是職場的官僚主義和過度的消費主義,在末日背景之下形成了莫大的諷刺。
我想她本人想聽到的,大概不是別人跟她說,哇,你好厲害,你居然能預測到新冠!
而是諸如,哇,你好厲害,你對現實社會的理解和反思給了我很大的啟發。
馬凌雲是一位很具有典型性的華人女作家,她出生在中國福建三明,由於中國的「獨生子女政策」,最初是獨生子女。
她在猶他州、內布拉斯加州和堪薩斯州長大,獲得了芝加哥大學的學士學位,然後在康奈爾大學獲得藝術碩士學位,如今重回芝加哥大學任教。
在她身上,能讓很多生活在美國的華裔華人看到與自己重合的軌跡,也看到很多在美國這個社會裡華人移民的諸多思考。
她帶著骨子裡來自東方的浪漫和內斂,又在西方的文明裡彰顯著自己的有稜角的靈魂和強大的本心。
Re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