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大案與亞裔教育維權之路（三）：亞裔終於發聲了

編者按：

今年六月，對華人社會和美國社會產生重大影響的世紀大案—學生公平組織(Students for Fair Admissions，簡稱SFFA)起訴哈佛及北卡大學案將由美國最高法院判決。這一案件再次引發公眾，特別是亞裔群體的廣泛關注。很多華人對這個案子的來龍去脈表示出濃厚的興趣：

• 亞裔孩子在申請哈佛等名校時是否受到歧視？
• 亞裔為了爭取公平教育權力都做過哪些努力？
• 學生公平組織起訴哈佛起到什麼作用？亞裔社區是否袖手旁觀？
• 哈佛大案判決勝算如何？對美國社會和亞裔社區有何影響？

帶著這些問題，我們有幸採訪了在亞裔維權抗爭中湧現出來的亞裔社區領袖。下面將以專題報道連載的方式，把亞裔教育維權這段艱辛曲折、但又精彩勵志的歷史展現給亞裔社區。

并力求從美國亞裔教育聯盟(AACE)等一大批亞裔社團聯合起來反教育歧視的點滴事迹中，感受亞裔群體不畏強權、奮力抗爭的進取精神，激勵後人繼續堅毅前行，不斷改善和提高亞裔在美國的政治地位。

亞裔遭遇錄取歧視事件頻發，亞裔孩子個人申訴呼聲甚微。在加州亞裔反SCA5草根運動的影響下，Blum先生組織SFFA，帶來了寶貴的法律人才和經濟資源，加入了亞裔的抗爭，但卻出師不利。

為了幫助更多亞裔學子圓夢，進一步提升亞裔的社會地位，趙宇空、歐陽了寒、李春燕三人審時度勢，決定聯合亞裔社團申訴哈佛大學，開啟亞裔社區聯合維權的一個新篇章。

左翼抹黑SFFA

2014年11 月，由Edward Blum創建的學生公平錄取組織SFFA (Students for Fair Admissions）起訴哈佛大學，指控該校在招生過程中歧視亞裔美國人。這一訴訟，給亞裔維權帶來了勝利的希望。

然而，美國的精英階層，並不會輕易放棄他們以膚色多元化為名歧視亞裔的政策。左翼媒體對布魯姆的行為和主張開始了抹黑和攻擊。他們不但很少報道這帶有歷史性的起訴事件，個別媒體還採訪了北卡大學華人學生會裡幾位被洗腦過的華二代。這幾位不明就裡的亞裔學生，在Blum先生來幫助亞裔孩子爭取平等教育權益的時候，居然說Blum先生是右翼保守人士，不代表亞裔。

主流媒體也攻擊SFFA會員很少，不算亞裔組織。

亞裔申訴哈佛的決策

大家要知道，在美國的維權抗爭中，常常需要在法庭和社會輿論兩個戰場同時奮戰。

當時，剛剛涉入維權運動的趙宇空等人，對此卻十分敏感。趙宇空給佩斯大學華裔教授李春燕教授打電話，提出亞裔需要聯合申訴哈佛。李春燕馬上介紹了在2013年反對ABC Jimmy Kimmel Show 事件中領導協調了美國幾十個城市大遊行的歐陽了寒博士，三人形成共識：亞裔維權群體勢單力薄，無法斥巨資聘請律師與哈佛大學等名校分庭抗禮。布魯姆領導SFFA起訴哈佛，是亞裔教育維權取得歷史性突破的機遇。我們不能讓左翼媒體釜底抽薪。亞裔要發出自己的聲音！

於是，他們決定把聯合亞裔組織支持Michael Wang改為聯合亞裔組織申訴哈佛大學。並很快成立了申訴哈佛組委會。眾多的亞裔社團領袖和維權人士加入了組委會：包括來自南加金橙俱樂部的主席陳郁（微信名「狼崽」）及顧問Peter Wei、來自北加UBC的秘書長祝賀（微信名「浪花」）及會長 Charles Liu、紐約長島華人協會主席張國棟、矽谷華人協會理事 Henry Yang、休斯頓華人聯盟主席孫盈盈、王孜立的父親王耀明先生、Civil Rights微信平台的謝水生（微信名「謝謝」）、波士頓知名作家李爽、華權會會長Ted Tian和紐約的柳志平大律師。這些都是沒有任何政治背景的亞裔家長，為了讓亞裔孩子能被名校一視同仁，他們迅速投身其中，試圖闖出一條亞裔維權的新路。

開創教育維權聯盟

至此，一個亞裔維權團體的雛形初步建立。起初，大家考慮是不是真的需要成立一個正式的組織，但經過討論後認為，不如摸著石頭過河，先把事情做出些成績，贏得亞裔社區的信任之後，再成立組織也不遲。

之後，趙宇空開始起草申訴稿。申訴稿初稿完成之後，他開始積極尋求法律專家幫助。他找到了早在1992年就起訴舊金山Lowell高中的Lee Cheng，亞裔法律基金會的秘書長。接到趙宇空電話後，Lee Cheng又驚喜，又遲疑。驚喜的是從他開始教育維權抗爭20多年之後，看到了新的維權人士加入。遲疑的是，他覺得大多數亞裔組織都聽民主黨的話，不會站出來為亞裔孩子教育維權。最後，趙宇空和他形成完美的分工。亞裔法律基金會審閱申訴書，哈佛申訴委員會負責聯合亞裔組織。

2015年2月初，哈佛申訴書基本成型，這時就開始了聯合亞裔社團的破冰之旅。基於歐陽了寒組織並領導了多次亞裔維權行動及示威活動的經驗和聲望，他在這次活動中做出了很重要的貢獻，他給一個個曾經聯繫過地社團領袖發微信，打電話，呼籲大家勇敢地加入申訴。在北加，秘書長祝賀四處聯繫亞裔組織，贏得十多個組織踴躍加入。

休斯頓華人聯盟的孫盈盈四處奔走，在華人春節聯歡活動上介紹申訴哈佛的重要性。她獨自一人，贏得了14個組織的支持。為了贏得其他族裔的支持，組委會最卓越的行動家陳郁主動與印度裔社團進行聯繫。他和華權會的Tiffany Yu分別兩次到印度裔協會聯合會的聚會進行宣傳，並贏得了他們的加入。陳郁還和早在1988年就支持亞裔教育維權的加州聯邦眾議員Donna Rohrabacher取得了進一步聯繫。

雖然長期以來做任勞任怨的「模範少數族裔」，當「啞裔」，亞裔社區也不乏很多有勇氣、有膽識的社團領袖。在申訴哈佛組委會堅持不懈地努力下，他們帶領他們的社團，一個接一個有著勇氣和遠見卓識的亞裔組織加入了聯合申訴。這些人士在之後9年的抗爭中，給申訴哈佛組委會及其後成立的AACE提供了毫不動搖地持續支持：除了組委會成員及其組織之外，還包括聖地亞哥平權會會長Frank Xu、猶他華人聯合會會長盛曉明、80-20 華府地區分會會長戴挺和副會長閻春濤、美國印裔工程師協會華府分會會長Ajay Rathori、1441 居民互助聯合會會長孟憲軍、橙縣華人協會會長Sara Yang、馬里蘭哈縣家長協會Jing Xu、 達拉斯華人聯盟會長Jack Ji、華人進步與平等協會會長張莉、休士頓華人活動中心主席謝忠、佛州華人協會聯合會會長徐文新、亞裔選民協會會長招霞、印裔美國人協會聯盟主席Ashok Madden等。

運籌帷幄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SFFA的Edward Blum先生並不知道亞裔在籌劃申訴哈佛。直到2015年春節過後，一位媒體記者才通知了Blum先生。但組委會沒有拿SFFA一分錢，也沒有請SFFA律師審閱申訴稿。個別教授撒布的「亞裔被Blum先生利用」的謠言絲毫沒有任何事實根據。亞裔父母關心自己孩子的平等權益，自發站出來申訴哈佛，這是駁斥這類謠言地最有力證據。

在聯合亞裔組織地同時，趙宇空和他的戰友們已經在規劃如何產生最大的社會反響，於是定下在2015年5月15日，亞裔傳統文化月申訴哈佛。他們請到了住在DC的Jeff Wang了解新聞發布的場所。雖然沒有資金，但組委會決定到美國國家新聞俱樂部進行申訴哈佛的新聞發布。

此外，組委會還自己聯繫了聯邦國會眾議院高教委員會主席佛吉尼亞 ∙福克斯(Virginia Foxx)和最早支持亞裔教育維權的達納·羅波拉巴克(Dana Rohrabacher)要求會面。他們還通過李忠剛、薛海培的介紹，安排與華裔國會眾議員孟昭文(Grace Meng)會見。

為了新聞發布會的成功，組委會精心安排了新聞發布會講演人員的構成、秩序和主要信息。

李春燕教授和趙宇空還準備了媒體問答，以應對媒體可能提出的尖銳問題。

在5月14日，趙宇空和他從未見過面的戰友們來到了華盛頓，為他們從未參與過的新聞發布會做著緊張的準備。

亞裔終於發聲了！

2015年5月15日這一天終於到來了。下午一點半，AACE的創始人聯合了64個包括華裔、印度裔、韓裔、巴基斯坦裔和其他亞裔在內的美國亞裔團體，向美國教育部和司法部遞交申訴，要求他們調查哈佛大學針對美國亞裔申請學生的錄取歧視。

在新聞發布會上，申訴哈佛組委會主席趙宇空慷慨激昂地宣布：「今天是亞裔美國人追求平等教育權利的歷史性日子。今天上午，60多個華裔、印度裔、韓裔和巴基斯坦裔的社團聯合起來，向美國司法部民權司及教育部民權辦公室就哈佛大學對亞裔的入學歧視共同提出行政投訴……在沉默了20多年之後，今天，亞裔社區發聲了！」

發布會上，受害學生代表王孜立、亞裔家長代表Ajay Kathori分別發言。

達納·羅波拉巴克(Dana Rohrabacher)當場表達了支持亞裔的主張，稱大學錄取中的歧視為無異於「犯罪」，他將發布一封信件，敦促教育部和司法部將立即啟動調查。

發布會當天，加州爾灣衛星會議同步召開。

陳郁、加州參議院共和黨領袖Bob Huff，加州議員Young Kim 到會支持。

李春燕回憶2015年申訴哈佛發布會，當時⼀上來就遇到挑戰，而且現場問題多是政策和法律層⾯的，雖尖銳但不論是問題還是我們的回復都有分量，讓更多家長看到了種族傾斜政策的濫⽤，要從制度上改變，後者是申訴哈佛的⽬的。在籌備申訴哈佛的半年來，電話會議不斷，有爭論有妥協，有理解有合作。所有⽂件字斟句酌，在Civil Rights微信號和微動博（weidb.com）謝⽂鴻博⼠不遺余⼒地宣傳以及各地朋友熱⼼幫助下，信息遍及東西南北。歐陽了寒博⼠凌晨兩點發送申訴書，六點開車奔DC，⼀路或商量細節或探討後續，不停講話提神。國棟因為鐵路中斷周五凌晨兩點才開車趕到DC。之前到達的劉芳，孫盈盈，王耀明已經拜訪議員。部分成員到了DC直接拜訪其他議員，之後趕到發布會現場，結束後接著會談政府官員。DC⼈員葉⽟彬，張育堅，戴挺，肖⽔根，閻春濤， Jeff Wang，林郎，Jean Xu 等等聯絡媒體，複印裝訂，布置場地，薛海培幫助聯絡會見Grace Meng議員，這些絕⼤部分互不相識、來⾃各地的⼈員終於能得見「真容」了。身邊以及世界各地微信朋友圈的⽀持是維繫亞裔申訴的⼒量。

作為哈佛申訴組委會的發起人之一， 歐陽了寒組織和參與了申訴的活動，他還記得2015年代表64個亞裔組織向美國司法部和教育部提交了申訴哈佛歧視亞裔的文件。2015年6月，參與了美國亞裔教育聯盟AACE的正式註冊並成立的工作，並擔任AACE理事及副主席的工作至今。自從美國亞裔教育聯盟成立以來，歐陽了寒參與組織並策划了一系列重大的活動，包括了2015年12月9日在最高法院門口支持費雪爾起訴德州大學的集會， 2016年5月23日在華盛頓舉辦的申訴耶魯大學、布朗大學和達特茅斯學院歧視亞裔的新聞發布會， 2018年10月14日在波士頓舉辦的支持學生公平錄取組織（SFFA）對哈佛大學的起訴的示威集會， 2019年5月20日在華盛頓舉辦的「美國首屆平等教育權益研討會」， 以及2022 年10月30日在最高法院門口舉辦的支持最高法院開庭審理SFFA狀告哈佛和北卡大學一案的示威集會等。

在社會輿論這個戰場初戰告捷

一直默默無聞做啞巴，不關心自己權益的亞裔居然聯合起來，在美國首府華盛頓發聲了，而且他們申訴的是世界最著名的學府哈佛大學。

這一壯舉一下子震撼了美國和世界媒體。 在幾天之內，亞裔團體聯合申訴哈佛的行動被全美和全世界的主要媒體報道。這次申訴，也被稱為亞裔平權運動中最大規模的聯合行動之一，在亞裔反種族歧視的歷史上寫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2015年5月15日至6月30日，來自美國、亞洲、歐洲、大洋洲和中東的各大媒體，不分左右翼，用60多篇新聞紛紛報道了亞裔團體對哈佛的申訴。他們還發表了20多篇評論文章，絕大多數對亞裔孩子遭受的歧視表示同情。

期間，美國第一大報—《華爾街日報》對AACE創始人之一的趙宇空進行了專訪，讓200多萬WSJ的讀者聽到了亞裔的呼聲。這次專訪，也是《華爾街日報》多年來對亞裔錄取歧視最為全面的深度報道，全面、詳實、深刻地展示了亞裔在爭取教育平權之路上付出的艱辛努力。趙宇空在接受採訪時強調，學院不是劇院，錄取學生標準應一視同仁、公平公正，只有這樣才能讓大學錄取到更加全面、優秀的學生。

亞裔社團對哈佛大學的聯合申訴，在社會輿論這一戰場旗開得勝，把亞裔孩子所遭受的入學歧視，曝光到了美國和世界舞台。之前，加州幾位大學教授搞過一個民意調查，聲稱三分之二的亞裔支持「種族優待法案」。之後大家會看到，幾年之後，這一比例將發生顛覆性的改變。

SFFA獲得了亞裔社區堅定不移的支持

對哈佛的聯合申訴，也喚醒了亞裔社區。讓大家了解了亞裔孩子所受到的入學歧視和對SFFA起訴哈佛大學投入前所未有的支持。在之後的幾天之內，矽谷華人協會、金橙俱樂部、CivilRights 微信平台、UBC等亞裔社團幫助SFFA的會員，從之前的400人，增加到2萬多。

申訴哈佛組委會的成員，包括張國棟、李春燕、孫盈盈、Henry Yang先後邀請Edward Blum舉辦講座，鼓勵受歧視亞裔孩子加入他們對哈佛大學的起訴。

從此，SFFA獲得了亞裔社區堅定不移的支持。

看到這裡，大家會問，亞裔社團對哈佛的聯合申訴後果如何？SFFA是如何在法律這個戰場上為亞裔維權的？我們將在下一期繼續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