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期間多家公司破產前不忘給高管發巨額獎金

據路透社根據公開資料和法庭記錄整理，在新冠疫情期間在美國申請破產的45家公司當中，約三分之一在遞交完破產申請後的一個月內向其高管發放了獎金。

根據2005年頒布的一項破產法，除非極個別情況，公司不允許在申請破產期間向高管發放留任獎金(retention bonuses)，但公司利用了其中的漏洞，在申請破產之前先撥付獎金。

在45家申請破產的公司當中，有8家公司在申請破產保護前不久批准了給予高管的獎金，包括老牌零售商J.C. Penney、租車公司Hertz，申請破產前不到5天批准發放了給高管的獎金。另一家得州提供壓裂用沙的Hi-Crush公司在申請破產兩天前向高管發放了獎金。

如果把時間線拉長，45家公司當中，一半在申請破產前兩個月發放了獎金，三分之二在申請破產前六個月發放了獎金。

J.C. Penney在疫情蔓延中被迫臨時關閉了其846家門店並臨時解僱了其8萬5千名員工當中的7萬8千名。但是在其5月15日申請破產之前，發放了近1000萬的獎金，包括給公司CEO發放的170萬長期工作獎勵和450萬留任獎金。但是這家公司近10年來都沒有盈利過，並且多次申請破產、股價一落千丈。在本周三，公司宣布將永久關閉152家門店、裁去1000名僱員。

公司並沒有就路透社這一報道置評，但早前曾發布聲明表示，這些獎金是為了「保留這些有才華的、在疫情之前幫助公司有所氣色的管理團隊」。

在公開資料中，很多公司表示，那些拿到獎金但高管往往需要放棄其他補償。

在3月，奢侈連鎖百貨Neiman Marcus臨時關閉了其67個店鋪，在4月臨時解僱了超1萬1千名員工。公司在2月曾支付400萬獎金給其CEO Geoffroy van Raemdonck，而在其5月7日申請破產之前幾個星期則剛剛支付了超過400萬給其他首席執行高管團隊作為獎金。公司在申請破產後，還計劃給這些高管發放額外獎金，但是這招致監管者的調查。

Hertz最近剛剛結束了其1萬4千名員工的合約，但是就在其5月22日申請破產前幾天，公司為高管支付了150萬的獎金。

懷丁石油（Whiting Petroleum Corp）在4月1日申請破產前幾天向其高管支付了1460萬額外的補償。Chesapeake Energy能源公司申請破產前8周為其高管和員工支付了2500萬獎金。

事實上，這些舉動並不是疫情下的特殊產物。此前也有破產公司如此操作招致非議，有人批判這些公司寧願裁員、犧牲債權人利益和股價，也不願意放棄給高管發獎金。玩具反斗城Toys 『R』 Us在2017年申請破產保護前就曾支付其管理團隊獎金，而在2018年，這家玩具連鎖破產清算，裁員超3萬人，在今年3月債權人將公司首席執行團隊和其他高管告上了法庭、指控其行為不當，其中就包括了這些獎金。公司高管的律師曾表示，這些獎金是合理的，因為特殊時期管理團隊面臨額外工作壓力，玩具反斗城希望通過申請破產後重組公司、繼續運營下去，因此需要穩定住這些高管團隊。

在六月，國會民主黨人曾希望推行一項法律，賦予債權人更多的全力來反制這些發放獎金的行為。不過類似法案此前一直阻力重重，分析預計在共和黨把持的參議院仍然不太有可能被通過。

司法部的一個分支U.S. Trustee Program負責監管破產程序，其主管Clifford J. White III表示，很多公司知道發放獎金的行為將招致審查和非議，但是該部門沒有權力叫停這些行為，即便是公司破產前幾天給高管發放了獎金。

2005年一項立法要求高管必須手握另一家競爭公司的offer才能在破產程序中拿到留任獎金。這讓很多破產公司被迫尋找其他方法來支付這筆獎金。

在2008年金融危機之後湧現的破產潮中，不少公司破產後仍然給高管發獎金，他們的辯護理由是這些高管需要滿足特定業績目標才能拿錢，這獲得了法院的許可。但通常，這些業績目標定的很容易，因此反對者稱這只是一個「幌子」。

後來公司發現，主要改為在提交破產保護程序之前把獎金先發了，就可以避免審查。根據諮詢公司Alvarez & Marsal的數據，過去五年幾十家公司都是如此操作。

公司過去傳統的理由是，如果不發獎金、這些高管離職，將會讓公司在破產程序中業績中斷、進而損失更多錢，最終會讓債權人和員工蒙受更大的損失。現在，一些公司提出的新的支撐理由是：如果不是疫情，這些高管本可以帶領公司運轉良好。本來要給這些高管股票獎勵，但是因為疫情之下股價不值錢了，因此必須發放獎金。另外疫情也讓這些高管沒辦法在滿足此前設立的商業目標。獎金可以在岌岌可危的經營之中穩住領導團隊。

但一些專家認為，留任獎金在疫情下很難站得住腳，因為在疫情之下，這些高管也很難有更好的工作機會。「兩位數的失業率之下，發放留任獎金很奇怪」，喬治城大學法學院破產法教授Adam Levitin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