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億美元口罩採購涉嫌欺詐，華裔主計長被曝是幕後推手，加州口罩採購貓膩多

在新冠疫情爆發的最初幾周，三家公司向加州官員承諾，他們可以提供數百萬個防護口罩，然後獲得了16億美元的合同，然而每一個都變成了不得不讓加州政府來收拾的爛攤子。這些合同均是加州州長加文·紐森 (Gavin Newsom) 宣布因新冠進入緊急狀態後，為幫助快速購買衛生用品而被允許進行的未招標項目。

根據《洛杉磯時報》報道，在兩年後，因這一系列合同的失敗而引發的訴訟中，終於讓外人得以一窺這些漏洞百出的交易是如何達成的。

 

其中，2014年當選、2018年連任的加州兩屆主計長余淑婷（Betty Yee），一位在合同過程中沒有正式角色的華裔民主黨人也被曝光是如何在幕後推動了一筆與成立才幾天的醫療用品初創公司Blue Flame簽訂的6億美元合同。

該合同被標記為可能是欺詐案件，加州被迫追回其巨額預付款。但即使在交易失敗，州議員要求對所發生的事情進行全面的說明之後，余淑婷參與這項工作的情況也從未被公開。

與許多最終獲得加州政府合同的供應商一樣，總部位於特拉華州的Blue Flame公司也在尋求與政治內部人士的接觸。根據訴訟中包含的記錄，該公司向遊說者、戰略家和醫療銷售代表提供現金傭金和聘用人員。

根據州主計長辦公室首席法律顧問里克·奇瓦羅 (Rick Chivaro) 的證詞，余淑婷的政治籌款人斯蒂芬妮·戴利·史密斯（Stephanie Daily Smith）向她推薦了Blue Flame。斯蒂芬妮是聖地亞哥縣的民主黨政治顧問。她和余淑婷目前拒絕置評。

作為該州的主計長，余淑婷是財政和審計主管，監督和審查納稅人資金支出的最終細節。她的辦公室為加州簽發支票。審查和選擇誰獲得州合同的工作主要由另一個州政府辦公室——總務部負責。

但在2020年3月20日至3月27日期間發送，並在加州與Blue Flame訴訟中公開的一系列簡訊中，余淑婷竭力在州政府內為該公司進行了營銷，並向該公司提供了關於如何要求預付款的私人建議，並勸阻他們不要向州政府透露將從這筆交易中賺到多少錢。

簡訊顯示，Blue Flame創辦人約翰·托馬斯 (John Thomas) 告訴余淑婷，在長灘港有1億個N95口罩，他的公司可以「今天搬到你們這裡」。幾個小時後，托馬斯又說，「我們幾乎已經賣掉了第一批貨」，但他承諾每周將有1億個口罩到貨。托馬斯後來在去年的證詞中坦白，Blue Flame沒有賣掉一個他聲稱在港口擁有的1億個口罩。

余淑婷回復他說她已經讓州長辦公室知道他的提議。第二天，托馬斯對余淑婷所說的「將向州長的親信施壓」表示感謝，他感謝她「幫助完成這件事」。

在托馬斯警告加州正通過更快的買家獲得更多供應後，余淑婷再次承諾加大努力說服紐森辦公室達成交易。

在另一條簡訊中，托馬斯想知道他是否應該向州官員披露Blue Flame的利潤，以「緩解每個人對價格欺詐的擔憂」。作為訴訟的一部分，被披露的該公司的內部記錄顯示，他們向州政府收取了20%至30%的加價，該公司有望獲得1.34億美元的利潤。

余淑婷警告他不要這樣做。

「如果你與州政府分享信息，它可能……成為公共記錄，並成為頭條新聞，」余淑婷給托馬斯發簡訊。「如果這是專有信息，請保持這種方式。」

隨著對談判速度的擔憂加劇，余淑婷給托馬斯建議要如何向紐森政府官員提出提前付款請求。簡訊顯示，余淑婷格外提醒他「不要使用我的名字」。托馬斯則幾乎一字不差地轉發了她的原話。

「根據緊急聲明，預付款對我的辦公室來說不是問題，」 余淑婷在一個信息中向托馬斯保證，她指的是紐森的緊急命令。

在余淑婷建議預付現金四天後，2020年3月26日，她在給托馬斯的一條簡訊中寫道：「我會確保今天早上第一件事就是電匯。」

幾個小時後，該州通過摩根大通（JPMorgan）銀行向Blue Flame公司的Chain Bridge銀行匯出了4.57億美元，相當於75%的預付款。

「我們得到了它！！！謝謝！！！！」 托馬斯隨後給余淑婷發了簡訊。

但這兩家銀行都對Blue Flame的可信度提出了質疑。

Chain Bridge指出，Blue Flame在一天前才開設了賬戶，這引發了對潛在欺詐的擔憂。銀行將警告電話打到了加州財政部長馬世雲（Fiona Ma）的辦公室，摩根大通同時向聯邦調查局進行了報告。馬世雲要求立即將電匯調回。幾個小時後，Chain Bridge將錢退回摩根大通，州政府收回了這筆錢。

煮熟的鴨子飛了，托馬斯再次向余淑婷求助。

「嗨，很抱歉打擾你，但我有一個問題需要你的幫助，」他寫道。「你有空可以給我回電話嗎？」

這一次，余淑婷沒有立即做出回應。第二天，她告訴托馬斯讓他與政府採購官員溝通，「請不要再把我牽扯進來，這沒用……你需要解決信譽問題。祝你好運。」

在試圖解釋余淑婷在交易中所扮演的角色時，主計長辦公室首席法律顧問奇瓦羅在一份訴訟證詞中表示，「她只是試圖確保我們擁有所需的口罩和其他個人防護設備，以保護處理這些新冠病例的護士和醫生。」

「她的工作不是以任何方式、形式或手段審查托馬斯，」奇瓦羅說。

在給《洛杉磯時報》的一份聲明中，Blue Flame將責任歸咎於Chain Bridge銀行發出的欺詐警告。該公司在聲明中表示：「毫無疑問，如果不是因為銀行的魯莽和疏忽行為，Blue Flame將向加州交付全部1億個口罩。」

該公司以加州交易失敗針對Chain Bridge銀行提起訴訟，而Chain Bridge銀行轉身起訴了摩根大通。兩家銀行隨後達成和解，摩根大通同意向Chain Bridge銀行支付590萬美元的法律費用。

緊接著，摩根大通開始找加州要求報銷這和解所花掉的590萬美元的法律費用，在遭到拒絕後，今年2月，摩根大通將加州告上法庭，要求加州承擔該銀行因 Blue Flame 的訴訟而遭受的任何損失的費用。

除了Blue Flame這一起，加州另外兩項2020年初春達成的大規模口罩交易也陷入訴訟。

在Blue Flame交易破裂的一天後，加州與阿拉巴馬州的Bear Mountain 公司簽署了一份價值8億美元的合同。該合同在不到六周後被取消，州官員表示該公司未能交付大部分口罩。

這筆交易得到了薩克拉門托說客保羅·鮑爾（Paul Bauer）的推動，他當時在著名的政府關係公司 Mercury Public Affairs 工作——在合同出現問題後不久就離開了。

Bear Mountain 的高管在2020年12月的訴訟中稱，該州在沒有警告的情況下突然取消了合同，並拒絕接受他們獲得的數百萬個口罩。該州堅持認為，Bear Mountain未能在第一個截止日期前完成，最初只交付了所需數量的2%。

該州的律師在訴訟中寫道：「儘管新冠病毒肆虐該州，但數周以來，Bear Mountain 繼續錯過最後期限，其所交付的少量貨物遠未達到其合同義務。」

納稅人協會會長喬恩·庫帕爾（Jon Coupal）說：「這些都是巨額合同。回頭看看花了多少錢和決策過程是完全必要的。」

與Bear Mountain交易失敗後，紐森與中國汽車製造商比亞迪簽訂了一份價值10億美元的口罩採購合同，這讓他面臨了更大的批評。比亞迪在最初未能獲得N95口罩的聯邦認證，在2020年4月和5月拖延交貨後，不得不向州政府償還2.475億美元。

不過最終，比亞迪還是成功交付了口罩，州官員說，該公司產品佔加州迄今為止購買的3億個N95的85%。

 

在第三起訴訟中，位於聖克拉拉的Advoque Safeguard公司吹噓其與加州的聯繫和價格，提出以每隻2.25美元的價格生產近1億個N95口罩——遠低於州政府官員支付給其他人的5至12美元，沒有像其他供應商和中間商利用全球短缺獲利。

但這筆交易很快就失敗了。

Advoque原本應該在2020年7月31日之前交付4000萬個口罩，但只有600萬個到達。當年9月10日，公司警告該州，其口罩存在問題。根據當時的新聞稿，他們未通過聯邦過濾測試，公司的認證被撤銷，這意味著這些口罩「不能再作為 NIOSH（美國國家職業安全與健康研究所）批准的產品製造、組裝、貼標籤、銷售或分發」。

加州官員不得不召回了所有發給醫護人員和基本員工的該公司口罩。

加州後來與Advoque達成了和解，該公司同意在2021年退還加州納稅人的1870萬美元。到上個月截止日期時，該州還沒有從該公司收到任何款項。

總務部公共事務辦公室告訴《洛杉磯時報》，由於 Advoque 「未能及時付款，加州發出了違約通知」。

該公司在一份聲明中表示，「Advoque 將繼續與加州合作，以達成符合該州及其公民最大利益的解決方案。」

該公司因其他口罩交易還面臨另外三起訴訟。三家公司聲稱他們也購買了有缺陷的N95口罩。其中兩起訴訟稱，Advoque向其高管支付了數百萬美元。

還有一些公司因為加州與Advoque簽訂的巨額合同才對該公司產生信任。

「加州購買價值9000萬美元的Advoque的N95口罩的交易是一種認可，」代表Titus Group公司處理Advoque案件的律師 說，「現在我們想知道 Advoque 是如何獲得加州政府批准的。」

在Advoque交易破裂的四個月前，加州立法者在審查Blue Flame合同失敗的長時間公開聽證會上提出了相同問題。加州政府官員盡最大努力解釋發生了什麼以及原因。

然而，像余淑婷這樣的角色從未被提及，也不知道在加州這混亂的政府採購中還有多少這樣的角色。